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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讀九江丨(散文苑) 點亮生活的燈

2023-12-19 19:08 長江周刊 閱讀 29558


點亮生活的燈

■ 程躍智

我參加工作以后,認識了一位做補鞋生意的孫姨。

其實孫姨姓翁,她與我父親的同事孫叔成家以后一直跟隨鐵路施工隊伍輾轉南北。鐵路修到哪,她的家就安在哪。她住過茅草工棚、石棉瓦房、竹篾泥巴墻的大棚。孫叔是父親的好友,我習慣叫她“孫姨”。

在計劃經(jīng)濟年代,職工到了周日都要安排休整。對于單身職工來說,那時沒有電視機,就在宿舍看看小人書,聽聽收音機,或是寫信,上街給家里寄錢,理發(fā),拜朋訪友;女工們洗洗衣服,在太陽下織毛衣、聊天或約男友上街等。

修配所有一個招工的機會,經(jīng)過工程隊領導推薦和工程段人事部門的考試合格,我調到了景德鎮(zhèn)的修配所工作。當時孫姨臨時的家就安在景德鎮(zhèn)修配廠。周末若不加班,我就去孫姨家過周末。孫姨早就準備好可口的飯菜。孫姨有四個孩子,加上我共七人,我就像到了自己家一樣,有說有笑,一會兒桌上的飯菜就吃光了。孫姨收拾好碗筷,又挑起她的補鞋機和小木箱子出門了。

我說:“孫姨你中午休息一會吧,天太熱了。”孫姨回復:“星期天補鞋的人會多,我得抓緊去擺攤了?!?/span>

我看著孫姨出門了,向當時工程處修配廠的大門走去。過了一會,我?guī)纤タ赐麑O姨。很遠我就看到在廠大門口的樹下,圍坐了許多人。我走到跟前,看到孫姨右手搖動著補鞋機,左手扶鞋,補鞋機“咣當、咣當”響著,地上還有許多待補的鞋。

孫姨還沒發(fā)現(xiàn)我到來。我說:“孫姨,您太辛苦了,喝點水。”我關切地說,“孫姨你要多保重身體。”她說:“你四個弟弟還在上學,開銷大,你叔那點工資夠干啥,不干不行??!”

在那個年代,職工的生活都不寬裕,縫縫補補是經(jīng)常的事,所以像補鞋、補衣服的人都特別多。孫叔每月幾十元的工資,他身體還不好,常吃藥,生活是緊張的。補鞋雖然掙不了大錢,但補貼家里柴米油鹽還是不成問題的。有時單位還組織鐵路職工家屬干一些臨時包工活,如卸貨、搬磚塊、人工砸道石等,孫姨就放下補鞋工具又去參加,一身灰一身汗,掙些零花錢。

補鞋匠的行當從古就有許多人瞧不起,認為是底層人干的力。我問孫姨:“你補鞋,會被別人看得低人一等,會議論你嗎?”孫姨說:“不管別人說啥,我是靠雙手干出來的!沒偷、沒搶、沒騙,不理他,怕什么?”孫姨的一番話,打消了我的顧慮。對!是自己雙手干出來的,不偷不搶不騙,不理他們。孫姨的話,使我明白了不管生活在哪個層面的人,都是要靠自己的勤勞,生活才會過得好。這是孫姨擺攤補鞋的初心。

孫姨不但在修配廠大門口擺攤給工人補鞋,而且挑起擔子走村串戶給村民補鞋。那時補鞋只收兩分錢,多則一角。由于孫姨手藝好,收費便宜,很受工人和附近村民的歡迎。她從早七點出發(fā),到下午五點才回家。中午自帶飯,熱心的村民幫她加熱一下,抽空才填飽肚子。孫姨跑遍了附近的所有工廠和村鎮(zhèn),她挑擔子一走就是三十多個春秋,從一位芳華青年走向了老年。

我曾經(jīng)看過 《行動就是最好的機遇》一文,講述一個只有小學文化的農(nóng)村婦女朱某為了供兒子上學,在北京一邊修鞋、一邊努力學習西班牙語,后來華麗轉身為故宮解說員,在京買了房子,還供兒子大學畢業(yè)。她說;“不要去刻意尋找什么機遇,因為行動就是最好的機遇?!庇捎趯O姨夫婦勤儉持家,供四個孩子完成了學業(yè),后來都參加工作并成家立業(yè)。如今七十多歲的孫姨健康幸福,兒子買了新房,她與兒子一起生活。前幾年孫叔病故了,逢年過節(jié)我都會去探望她。

三十多年過去了,在我的腦海中依然可以看到,中等個子、身體單薄的孫姨挑著補鞋的擔子,風里來雨里去,穿行在去擺攤的路上。她真實、勤勞的心燈,時刻在照亮著我去生活、去工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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編輯:魏菲

責編:劉蕓

審核:姜月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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